人间绪

《韩烨》戏珠2

  all烨

  bl,gb,bl,父子一锅粥

  

  东宫侍卫的腰牌很好用,韩烨顺利调了兵,将何秀安排在医馆治疗,自己亲身带着两千人上山剿匪。

山上寒气渗人,韩烨单薄的身子时不时哆嗦几下,他也懒得掩饰,旁边的校尉张扬忍不住问道:“爷,您真是东宫侍卫?”

韩烨明白以自己的身板武艺绝对做不了东宫侍卫,不过他是东宫啊,遂毫不心虚地冒认了:“如假包换。”

张扬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几多遍,再问:“那您看我这样,能不能混个东宫侍卫当当?”

“不能。”韩烨干脆拒绝,这人眼睛太小,鼻子太大,样子着实不好看。

张扬心里把他问候了几十遍,并为储君掬了一把同情泪:东宫危矣!

官兵围山,火炮拉了几十门,炮口擦的锃亮,几千人同声呐喊,抑或起伏跌宕的一顿嚷,山上几百号土匪抱头排着队一个个走出来。

韩烨不解:“这么容易?以前怎么不来剿了它?”

张扬赔笑:“往常他们也不怎么作死啊!”只是抢些财物,偶尔调戏妇女,谁曾想招惹到储君头上,把他派出来办事的侍卫干死十几个?

领头的强盗还是那个独眼龙,韩烨叫人单押了他,自己隔着栅栏跟他照面。

牢里寒气还是重,韩烨不停地打着哆嗦,进去审问犯人,不介意自己是个什么状态。

独眼龙见了他,忍不住多嘴:“爷,您还是添件衣服再来吧!”

简直是奇耻大辱,比“压寨夫人”还不堪。可这天生的娇弱身子,又养得金贵细致,韩烨也无可奈何。

独眼龙脱了外衣扔出来:“凑活吧,今天才穿的,不脏。”

确实挺新的,看来山寨收益可观。

韩烨不客气地披裹在身上,一股干净的皂角味儿,怪好闻的。韩烨感觉自己换了个魂,或者说是跌入尘埃,入乡随俗了。

“阶下之囚,还管我冷不冷?”韩烨坐在椅子上,交叠两条长腿。

“你是咱压寨夫人嘛!”这独眼龙言语轻佻,却透着真情实意,好像真把他当半个主子了。

韩烨微笑,承了他这份情,继续讯问:“你是青木寨的头儿?”

“对,不过我打劫你,可不是给我做夫人,我知道,我不配。”独眼龙颇有自知之明。

“哦,那你主子就配了?”

“我也不知道我主子配不配,总比我配呀!”独眼龙用一只眼打量他。

韩烨任由他看,就看在这身衣服的份上。

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
“知道,上头叫我逮住你,送过去做压寨夫人。”独眼龙大大咧咧实话实说。

“你当真知道我是谁?”

“知道知道,皇帝的儿,太子小爷。”

韩烨心惊,这是一群什么人啊?有胆有色,不动声色地干了一桩惊天大买卖,叫人好生佩服呢!

“你主子是哪个?在什么地方安身?”

“这个不能说。”独眼龙一脸坚决,“你打我骂我求我,我都不说。”

韩烨软磨硬泡拐弯抹角也没问出来,是男是女也没问出来。

韩烨不是个执着的人,问不出来就罢手,把衣服还回去,告诉独眼龙:“你杀了我十九个侍卫,明日移送法司明正典刑。”

“等等,你不怕我嚷嚷出来你的身份?”独眼龙看见他进来就以为自己死期即刻就要到了。

“你随便嚷。”韩烨头也不回,“如果你不想罪上加罪,砍头变凌迟的话。”

吴江府兵马都统在任上十几年,五品的官,中规中矩无功无过,韩烨借他的兵剿了个匪,此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。韩烨对他没什么兴趣,他面上对韩烨恭恭敬敬,心里的想法跟手底下那校尉一个样。

他想不通这文弱的侍卫全须全尾,那身形彪壮的侍卫反倒伤情惨烈,太子的侍卫门几乎全军覆没,怎么就剩这么个走后门上位的书生好端端的?这极不合理。

他想到了东宫传说中的半个主子,温朔。如果是这样,那接待规格还得再提两个档次。

那疑似温朔的公子却从驿馆消失了。

韩烨从后窗翻出去,沿街溜了一圈,钻进一间模样寻常的店铺,不多时脸上便贴了一张极薄的面具,样貌周正却寻常,只一双眼睛灵光充盈。

随后进了一家成衣铺,一刻钟后步履生风地晃出来,一身修身束腰的粉色长衣衬得眼睛里又添艳色。

手里又多了把美人图折扇,“啪”一声利落地打开,随意摇一摇,香风阵阵长发缱绻,好不快活的一位纨绔公子。

何秀就没这般自在了,他在医馆呆了两日,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,心里记挂着小爷,便悄悄出来,到了都统衙门被告知同职被安排在接待上宾的驿馆,转头去驿馆,人却不见了。

把城里几条街都瞎抓了一遍,心急如焚,他那小爷主子人尽皆知的身娇体弱,从前都是供在神龛上将养,才养得外面看起来灵光水嫩,里面却如纸糊的。

如今流落在外,孤身一人,没钱还不会做饭,这可如何是好?那娇花嫩蕊一样的身子遭了一点点摧折,后果不敢想象。

何秀急躁不已,迎头撞见一伙打架斗殴的,听人议论了原委,便捋袖子上去把抱不平,也为散一散胸口郁躁。

谁想他整日清闲,高估了自己斤两。

人散了,他窝在一家酒肆门边喘气,才愈合一半的伤口裂开了,血水细细地淌出来。

“走开走开,难闻死了,害老子的酒都不香了!”小伙计出来赶人。

何秀动了动身子,伸出手:“你扶我一把,我起不来。”

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捏住他的手腕,触感细腻生温,面前是一位粉衣翩跹的贵公子,腰间别着一把折扇,一副玩世不恭的派头,身后一左一右两个仆从。

“有劳小哥。”

这位小哥看着一副纨绔相,却古道热肠,一直挽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到杏林医馆,然后把他一推。

何秀怔住了,这条街医馆十几家,这位公子偏送他到此处,太巧了吧?

粉衣公子扭头便走。

“等等,公子……”

粉衣人朝他走两步,将头凑过去,一双眼近在咫尺眨呀眨。

就这么眨了两三下,何秀悟了:“小爷!”这双杏核凤尾蕴藏着珍珠的眼也是天下无双的。

粉衣公子退开,何秀急急地指着后面那一男一女:“他们……”

“爷买的仆婢,小蝶小庄。”粉衣公子折扇抽出来一摇,点着何秀脑袋,“爷不用你操心,照顾好自己,等人到了来接你。”

真是白白操心,自家小爷那么会照顾自己,那一男一女想必是牙店里现买的,俱是眉清目秀耐看得很,低眉顺眼的样子想必很会哄人。何秀心里滋味难言,往病榻上一摊,且把自己弄利索了再说。

韩烨带着才买两天的随从又去逛街了,折扇今天摇出的风味道不太对,香味格外浓烈,呛人。

他转头朝婢女望去:“小蝶,你喷的什么香水?”

少女笑道:“主子说要换个味道,奴婢就买了个时下的新货,就在扇骨上喷了一点,您觉得怎么样?”

韩烨不置可否,异域的香料他闻不惯,也不喜欢,待明日香味散了再换回来就是了。

“主子,那个病人是您从前的护卫?等他好了,您是不是不要我了?”男仆小声探询。

“我姓温,名曰温可心,叫我温少爷就好了。我在此地待不了许久,露水一般的缘分,等我走了你们就自由了,不必想太多。今天去哪里玩?”

“西大街有个颠云堂,里头玩杂耍的,好多花样,少爷要不要去瞧瞧?”婢女从善如流。

韩烨笑得眼如桃花,袍袖带风地做了开路先锋。

小蝶和小庄对望一眼,小跑着跟紧,他们可不想失去这位新主子,这位主子大方阔绰为人随和,还特别有趣,只叫他们陪吃陪玩,不打不骂还温和体贴,这两天小日子过得像在天上。两人心照不宣地打定主意,这位温少爷走到哪儿便跟到哪儿,天涯海角也不离不弃。

正午三人从颠云堂出来,坐在路边小摊上吃烤串。

温少爷沉浸美食不可自拔,小蝶瞅着他那身漂亮的衣服,小声道:“少爷,方才堂里面坐我后边两个人说悄悄话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那两人议论,险些以为少爷您是个女人,这身衣服,您打算穿多久啊?”

韩烨手里刚举起一串烤得焦黄的小鱼干,闻言顿住,眼里冷色一闪,转瞬便笑了。

“爷爱穿多久穿多久,爷还要再买上十套八套,带……回家。”说到后面气势便弱了,哪能带回家呢,在宫里不是朝服就是正服,款式庄严古板,颜色主打是黄黑金紫。

两年前在京城结识了一位妙人,那是位杏林圣手,年纪不大,医术却与太医院那帮老头有得一拼。人特别可爱,见天穿得跟一只花蝴蝶一样,美得叫人挪不开眼。

韩烨还记得两人照面的情形,自己当时刚从宫里出来,一身金丝滚边黑常服板板正正,头上玉冠璃珠,通身是天家的贵重与气派。

与摇着扇子的粉衣美人不期而遇,两人瞪着对方不言不语,一个失了风流洒脱,一个失了仪态礼节,就这般对望数息,而后一齐笑了。

两人的交往相当水到渠成顺理成章,温圣手是个话唠,最感兴趣的话题是韩烨,说到韩烨总是一通无所不用其极的赞美,而且句句出自肺腑。

而韩烨也在真心实意地羡慕温圣手,尤其是他的衣品,是韩烨一直跃跃欲试又不敢轻举妄动的,而今,就在这个偏僻小城过足瘾。

“等下买件绿色的试试。”韩烨想起跟温大侠约在翠微居喝酒那次,那一身浅绿衫,衣领是一层叠起的口水兜,把那温大侠衬得像个口水未干的少年,好可爱啊!

几个人逛了几间成衣铺,绿色的长衫倒是有几件,只是没有同款。最后韩烨加价,叫大师傅现场改造衣领,当场穿起来,对着镜子照了又照,笑容单纯满足。

两个仆人和店里伙计师傅一起大声夸赞,说像个十六岁的小少年。

韩烨闻言唏嘘,要真能回到十六岁,倒是美事一桩。

衣服买了该办正事了。

韩烨又去了都统衙门,一群人迎着他:“温公子!温大人!”

“张校尉,那寨主还在牢里?”

张扬道:“不在了。”

韩烨心里一沉:这事果然棘手。

“怎么不在的?”

“先是府衙来了公文要提审,咱们交了人,他们一天就审完了,弄出来换地方关押等上头复审,结果人没了,这边说人交割了,那边说没接到人,还在扯横皮。”

“好得很,好得很。”韩烨面上不显,其实气得不轻。

张扬突然不敢小看这位文弱公子了:“温大人,您怎么知道这人犯有变故啊?”

韩烨不理他,只问:“叫你派人盯紧,盯了没?”

“盯了盯了,卑职派去的人也跟着不见了,想必不日便有消息回传。”

“好,跟你上司说,把这人犯一路过手的都查一遍,我就不去见他了。”

“温大人这是要钓大鱼呀!温大人料事如神,卑职佩服!”

韩烨心情不佳,他宁愿自己料错了,这独眼龙好好在牢里蹲着,他怎么也没想到,小小一个土匪,竟引得官府丑态毕露,后面还牵扯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无法设想。敢公然劫持太子做压寨夫人,这是何等豪横的势力,隐藏于太平盛世之下,渗透到官府,无影无形。

两个临时随从老老实实等在外面,见他出来便一齐迎上去,相处这几日,头次见他神态有异,小蝶心里打着鼓,却不得不问:“少爷有心事啊?有什么难处您说出来,说不定我们可以解忧呢。”

韩烨手一挥:“找个地方吃饭去。”

小庄不由自主摸上自己的腹部:“少爷,不是才吃过?”

小蝶大着胆子去捏少爷的袖子:“好,吃饭去,多吃一顿又何妨,咱少爷不缺钱。”

这烦恼不是多吃一顿就能解决的,两顿也不行。

胆大包天杀光他的侍卫,劫持他做压寨夫人,他总得知道这人的真面目,还要这人付出必要的代价,不然,他寝食难安。

评论(4)

热度(71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