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世神的修罗场27
天帝的立后大典迫不及待地举行了，虽然那个时候毗湿奴还是毗湿奴，并没有把自己变成奎师那，记忆凝成的物质融入他的掌心，没有到达心脏。
他的解释是：“伟大的天帝，请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，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天帝的信心从来都是充足的，他不担心毗湿奴使用计谋，因为他相信，就算是计谋，在强大的武力面前都是空谈。
他相信，曾经不可一世的毗湿奴学乖了。
婚礼举办得前所未有的隆重，所有的物种都参加了，天帝心情大好，开放了天梯，地界与人间的生物只要有兴趣，都可以登上天梯来观礼，瞻仰三界之主的风采，一睹天后的姿容。
由此引发的踩踏事件，环境污染事件接踵而来，对于天帝来说，都是小事。
阿修罗们为天后准备了礼物，一只白色的孔雀，这只孔雀看到天后就开屏，天帝一挥手把它的尾羽拔光了，随手送给宾客们当回礼。
天后一声不吭，带着他的秃孔雀走了。
阿修罗们来了十几号人，待天后的背影消失，他们齐刷刷跪下：“请善待我们的王那罗延！”
“你们的王？”
“是的，我们已经尊他为王，不管他理不理我们，他都是我们的王。”
“好了知道了。”天帝懒洋洋地挥手。
“不，您不知道！”为首的波利手舞足蹈，“从前的那罗延有那么大，现在的那罗延只有这么大！”他用双臂比划。
“确实，他瘦了。”天帝承认。
“他受了很多委屈，您不在的时候，天神们都在欺负他，甚至侵犯他的身体！请您给予相关人员适当的惩罚！”
“你们知道的挺多。”天帝表情莫测。
“不多，这事三界尽知。”
天帝沉默几秒，突然问道：“你们居住地界，扪心自问，如果易地而处，你们在天界得地利之便，是不是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？”
天帝冷冷地盯着他们，在他看来，落魄的美神，散发着致命的香气，谁能抵挡诱惑呢？自己也把持不住啊！
老实巴交的阿修罗们词穷了，磕磕巴巴地表明忠心之后，被天帝打发了一盒宝石便回去了。
天庭的歌舞宴席持续了一个月，欢乐落幕了。
天帝的高座侧面，加了一把同样大小的椅子，那是天后的位置，天帝是个守诺的人，他给了天后足够的体面。
毗湿奴俯视台阶下密密麻麻的天神，他没有高他们一等的感觉，他依然觉得，自己被他们踩在脚下。
这些人仰头看着他，眼神里也不会有尊敬。他坐在天帝身边，两把椅子只有一寸的距离，依然觉得不安，他被他们注视着，感到一阵阵恶心。
议事结束，台下空了，毗湿奴转头看着天帝：“这一百一十九个天神里，有一百零一个侵犯过我，你的天后，对于此事，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天帝安抚道：“我能怎么打算，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，天界就乱了，我得为大局考虑呀那罗延。”
毗湿奴心里凉飕飕的：“可是，他们站在那样的低处看着我，他们的眼神还在侵犯我！”
天帝呵呵笑了：“你太紧张了，有我在呢！那些事，再也不会发生了，我保证。”
毗湿奴神经质地叫起来：“可是他们的眼睛让我不舒服！他们不会放过我的，他们说过很多次，我是永恒的，我不会死，他们要一直艹我，直到他们自己的死亡！他们刚刚就用眼睛艹我，你没看到吗？”
毗湿奴的身体抖了起来，天帝把他抱在怀里，一股酸涩水汽突然灌进灵魂，惹得他眼角湿了：“没事，你不要怕……那罗延，我的那罗延……”他知道他吃了太多太多苦，受了数不清的罪，那本不是他应该承担的。
那罗延做错了什么呢？他是光辉伟大的神，辛苦维持着世界，身为护世之神，却有创世之功，灭世之力，心里装着世界与众生，尽心尽力地修补着缺口漏洞，承担着诅咒……
到头来，他又得到了怎样的回报？
天帝搂着受到心理创伤干扰的天后，一时陷入迷茫，自己这个命运之神，为世界的维护者，安排了怎样残酷的命运？
天帝收紧手臂：“那罗延，回去睡一觉，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。”
“过不去的。”
正如毗湿奴所言，曾经发生的事情，如今正在发生，共同构成了未来的事情。
毗湿奴才回乳海一趟，回来的时候就被一群天神拦住了，这些东西，都是不止一次品尝过他的味道的。
“滚！”不想看到他们，这些东西从头到脚都恶心。
“摆什么谱，天帝回来之前，你敢这样对我们说话？还不是老老实实躺平认我们操弄？”
“天帝也就拿你当摆设，不对，是替身哦！”
他只身一人，朝着天际大喊：“阿周那！”替身又怎样？那就用替身的身份去呼唤他。
天帝果然瞬间就出现了，天神们一窝蜂窜了。
把人搂在怀里，天帝欣喜若狂：“马达夫！是你吗？”
“我是那罗延，你答应给我时间的。”
“好吧。”天帝失望地松手。
“奎师那是你的挚爱，那罗延是你的信仰，这是你亲口说的。”
“我说过。”
“那么你能不能，给你信仰的神一点尊重？”
“你要怎么尊重？”
“这些天神，你就这么放过了他们？就算作为丈夫，你也不应如此！”
“我要顾全大局，天界还有几个干净的？他们都被我杀了，这秩序就乱了，我好杀的名声……”
“够了！你也知道他们不干净？他们已经不配为神，甚至不配为人，而你还在为你的大局袒护他们，你的公理呢？你的配偶呢？被你置于何地？”毗湿奴恢复了往日的伶牙俐齿，只是眼睛红了，现在的他，只余口舌，他是劣势者，柔弱得需要动用口舌据理力争，为自己谋求一点保护。
可是这点保护，他也没能要到。
天帝说：“我知道你恨他们，他们迟早会死亡，只有我们是永恒的，很快他们就不在了啊！”
“我必须惩罚他们，他们就算死，生命也必须由我终结。”
“那罗延，你太固执了，他们现在老实多了，做事也没出差错。你说他们的眼神不对，我知道，我看得见，那是渴慕的眼神啊那罗延！这三界之中，谁不渴望你呢？你能把他们杀光吗？”
毗湿奴低声道：“你说的，好有道理的样子，我明白，你在忽悠我，我该怎么反驳你呢，伟大的天帝？”
“回去睡一觉就好了。”天帝的安慰总是这样一句话。
“我当然会回去睡觉，天帝，我希望你记住，你说你是命运之神，可你不要忘了，当命运带着不公而来，必有反抗，你的至尊之位必将倾塌！”
天神们都觉得，毗湿奴作为天后，比作为护世神的时候脾气好了很多，现在的他温婉贤淑，天女都赶不上他。
只是心智似乎退化了。
有人看见他独自蹲在乳海边，从肚脐里掏出一片干枯的莲花瓣放在海面，又掏出一条细小的蚯蚓，那蚯蚓躁动不安，张着小口乱扭似乎想咬人，他把蚯蚓放在花瓣上，少了食指的手轻轻摇晃，哄蚯蚓睡觉。
“爱哭的孩子要睡觉，天太亮了怎么睡得着，远方的人儿呀快回来了，我等得真心焦。”
“爱哭的孩子快睡觉，庄稼再多，多不过草，妈妈的宝呀快长大了……”
*
天帝与天后新婚十年纪念日，一个闲游的天神带来一个惊雷一样的消息：“湿婆不见了！”
“湿婆怎么会不见呢？等等，湿婆是哪个？”
“那个野人嘛，灭世神，曾经的灭世神罢了。”
天帝却没有这么客观。
因为洞口的封印被打开了，那是护世神毗湿奴施加的，护世神在洞口守护了苦修的灭世神一百年，离开之际耗尽神力封印山洞，将灭世神的力量完整地封印在里面。
如今，灭世神不见了，拥有鼎盛时期完整神力的灭世神，会去哪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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